因为对正剧中人物的刻画感到不满,于是写了《荆棘》。A在我心中始终是GS前半期的印象,战士却高贵、年轻却包裹在旧时代贵族保守的举止中。然而随着剧情展开,开篇时的波澜壮阔消失殆尽了。
感谢写这篇文的过程中,玖月麟太太的陪伴和鼓励。这样的互动很久没有过了,像是回到了当年坛子的时候,美好洋溢。引用太太的话,“我对于A的喜爱一方面是脸,一方面就是他那盘根错节的命运,一直都在与现实抗争的A非常迷人,那种属于战士的英雄的高洁感,和少年的迷茫碰撞出美丽的火花,让我欲罢不能。”
列一下《荆棘》系列几篇时间上的顺序。从有构思到写出来三四年多,文中备注的小时间点可能不完全吻合在一条线上,但整体顺序如下:
1.《荆棘》
2.《荆棘》番外:《红玫瑰》——《海面》——《黄玫瑰》
3.《约翰的法兰西玫瑰》
4.《阳光下的孤岛》
5.《浅滩》
6.《萨拉住所遭身份不明人员枪击,事件引发多方谴责》
我没有勇气突破既定框架,也不愿妄议他今后的人生,所以故事的展开有点蜗牛原地转圈的感觉。但是我自己还挺喜欢的。
谢谢阅读:)
Saturday, December 17, 2022 21:55:28 PM GA,DA PERMALINK COM(0)
约翰的法兰西玫瑰
作者:Machi

写在前面:
去年写的文,今天发现好像一直没贴过,就贴了。
CP一如既往是DA,和《荆棘》有些时间先后关联(?)
总之我写的都是我自己脑袋里的那条主线啦~

===

1.
“约翰的法兰西玫瑰”是一家旅店的名字。旅店位于Aprillius三区的城郊,大片公用绿地上只划了几块用作商业,其中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位于树林一隅,字母刻入木牌,钉在一棵高大的冷杉树身上,旁边是一条木板铺出的栈道,踏着它就能找到旅店。

和名字带给人的想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现代简约风格的小店。

约翰是店主人的名字,法兰西玫瑰是他对女友的爱称。


2.
除去店主人自己的住所,只有两层八个房间。阿斯兰的房间在二层最里面的角落,背后是大片的绿地铺展开的开阔景观,日常住店客人一般不会经过的幽静角落。

约翰是在一次协同作战里和迪亚哥·艾尔斯曼认识的。两人气味相投,一拍即合,那段时间战事频繁,玖尔队和约翰所在的金吉尔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顺便一提,约翰的全名是约翰·劳伦斯。


3.
“其实我见过他,比认识你还要早两年呢。”约翰在电话里和迪亚哥说。

剩下的话,当面说比较合适。

“国民偶像见面那种‘见过’?”

“71年在维多利亚,那个人救过约翰的命,”他金发的女友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回头说着,“他们整个第八纵队都是他救下的。”

于是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巧了,我那会儿也在维多利亚呢。”

“怎么没听你说过?”

“呃,涉密了。”迪亚哥耸耸肩。


4.
阿斯兰伸了个懒腰。

到这里后整个人变得很放松,好像这辈子就没这么放松过,饭菜健康可口,早上的园子里没有人,只有水鸟和小动物的叫声。阿斯兰从来不知道PLANT的郊野是这样的,他以为远郊地区都用来开发农业了呢。如果不去细看远处天幕反射出的蒙蒙的蓝色的光晕的话,简直就像置身地球上的草原一样。

天晓得迪亚哥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脖子还是有点痒。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似乎平整了一些,眼睛也终于能完全睁开了,但是那块像癣一样的东西还在,又干又痒,稍微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抓。

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一个星期前他就知道是这样了,但是过了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发了过敏。

先是眼周肿了起来,连带着眼睛酸涩睁不开,然后嘴角裂口,现在是脖子。这个症状阿斯兰其实很熟悉,还在哥白尼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吃了青鱼和某些贝类的话就会诱发类似的过敏反应。但是回到PLANT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阵子的饭菜里也完全没有类似的海产品。

他放弃了深究。六年多没食物过敏了,怎么搞得好像时光倒流一样。


5.
有人敲门。

下意识摸上腰间的配枪。ZAFT的制式配枪,机师专用,尺寸不大但是火力十足。退役的时候阿斯兰没把它交上去。

他在这里没有访客。整个PLANT知道他在这里的人没几个。

门禁画面是迪亚哥一张无辜放大的脸。

“哈罗,”他说。


6.
“真的没事,就是过敏了,食物过敏,我也不知道。”

阿斯兰无力的说,侧过脖子给迪亚哥检查。他的眼周还有些红,前两天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这样子导致他没法外出,今天总算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这么厉害?你确定是食物过敏?什么食物?”

迪亚哥看起来有点被吓到了。上次阿斯兰和过敏扯在一起是在ICU,手术后的观察期突然出现过敏反应,迪亚哥不顾医务人员阻拦冲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切开阿斯兰的气管。

“阿斯兰过敏”这个词组对他来说就是红色警报。

“看着像是免疫系统问题,你确定不用去看医生?”

“过敏本来就是免疫系统的问题。”阿斯兰叹气,“所以你就从一区跑过来了?”

“约翰都给我打电话了,我能不着急吗。”


7.
阿斯兰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母亲总会请假陪自己在家,虽然结果往往是母亲在电脑上工作,自己陪在一旁看书或者捣腾课件。

记忆中母亲一直很忙,但是从来不会让生病的自己独自待着。

这么几年下来习惯了独自待着就像习惯了母亲早已经不在一样,生病或者养伤,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觉得很自由。

迪亚哥突然跑过来也没打破这种自由。


8.
“你和他也是属于涉密那种?”约翰稍微有些挤眉弄眼,但是不会让人误解他态度里的认真。

迪亚哥反应过来摇摇头。

“不要轻易谈论这种事。”

“……抱歉。”

同性关系在PLANT是不被看好的。虽然没有法律明文禁止,但是近年来滑低的生育率让摆在第二代协调人面前的生存空间愈发严酷。未经基因配对核验的婚姻是不被鼓励的,同性间的情感更被认为是不恰当的存在,位于“政治不正确”的社会边缘。

但是经历生死的老兵才不理这些。

“我已经和他说了,在我这里他住多久都没问题,费用也不需要付,但是他还是坚持要给一个长租价格。”

“那就开个优惠价呗,他反正不缺钱。”


9.
“你开车来的吗?”阿斯兰问。

“对,租了车。明天回去。”

“这样的话顺便送我去市区吧,办点事。”

“OK的!那么今晚可以住你这里吗?”

那天晚上迪亚哥得到的是另一个房间。一楼、全价。


10.
迪亚哥坚持把车停在市中心的马路边,计时收费器上数字飞快的刷新着,他看都不看一眼。阿斯兰也不介意他在餐厅门口这么等着,迪亚哥可能会看见进出的人员,有些他会很面熟,从而推断出自己近期在忙些什么,但是只要他不问,就可以当他不知道。

就是这么一个容易相处的家伙。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从店里出来。墨色的车玻璃很好的提供了遮挡,迪亚哥眯着眼睛,着实有些意外。

阿斯兰是最后出来的。他应该是故意等了一会儿,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坐进迪亚哥的车。

“那么,去宇宙港?”

迪亚哥看着他脖子上贴着那块长方形的药敷,转动方向盘。

“你要是注意形象,应该在眼睛周围也涂点粉才出来啊。”他早上说过这话,现在忍不住呵呵笑又说了一遍。

“我是担心约翰误解。”阿斯兰拉过安全带,插入插扣。

SUV从天价计时器前离开,迪亚哥“呵”了一声,“到宇宙港一起吃个饭再走。”

“我刚才吃过了。”阿斯兰看了看表,“抱歉,忘了你的时间。”


11.
阿斯兰身上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自由的气息。

像硝烟散去的大地透露叶芽的嫩色,细小的草叶穿透绵延了几个寒冬的严酷在焦土表面绽放,宁静自若。


12.

Aprillius三区和一区的气氛完全不同,虽然只隔了十五分钟航程,但是这里远离政治,充满田园风情。

“我考虑在这儿租个房子,周末过来住。不如一起吧,咱们合租能省一半。”迪亚哥看着远处绿浪起伏的原野,突然说。

阿斯兰想了想。

“可是你在一区上班。”然后他说,“好啊。”


13.
住进去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全程阿斯兰零参与,看房之类的决定都交给迪亚哥,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不在任何文件上署自己的名,其他什么租期房型地点都没问题。

如果有变,继续在“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住下去也是不错的。

迪亚哥最后找到一套精装修提包入住的公寓。同样是二楼,面对大片的绿地,环境开阔幽静。比起“约翰的法兰西玫瑰”条件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阿斯兰估计他多半是按着那个标准找的,才这么的费时费事。

月租比“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低一半,不过得自己烧饭。

二居室,客厅很大,开放式厨房采光很好。迪亚哥把单人床搬到大些的卧室里,然后把那间划给阿斯兰;双人床被他放进自己的小卧室。

成了二房东,非法转租给不签协议的隐形租客。

“你在一区的房子怎么办?”阿斯兰这才想起来迪亚哥在一区还有个通勤的住所,上班步行就到的样子。

“反正有补贴,留着呗。”


14.
阿斯兰住进来后直接付了一年房租,正好够迪亚哥偷偷做的内装和买的家具回本。

反正阿斯兰对精装修和房租没什么概念。


15.
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是十月底。

能源供给的问题,PLANT的夏天比地球上要凉快,冬天也来得更早也更冷。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路过街区广场,拉小提琴的美女和大提琴的帅哥组成了一支人员单薄的临时乐队,弦音悠扬,引得不少人驻足倾听。

阿斯兰也停下脚步。

迪亚哥正纳闷他什么时候开始对音乐感兴趣了,就听见他说,“汉娜、埃里希。”


16.
汉娜和埃里希都是学校里管弦乐团的成员,当时一共十四人,登台演出时台风用“雍容华贵”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迪亚哥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美女叫梅丽莎。国立学院分布在三个城市,同学们之间多多少少都有所听闻。

“梅丽莎死了,她家在Januarius四区,爆炸的时候她人在那里。”汉娜说。

他们把乐器简单收起,在广场的一角坐下来。“其他人也没联系了。”

“尼尔精神失常了,整个战争他都泡在南亚的丛林里,听说现在还在地球上治疗。”埃里希揭起自己的左裤腿,里面是一节人工义肢,“失去左腿后我就提前退役了,义肢没什么不好,但始终不是自己的腿。”他笑笑,“七零八落的,不过现在我过得还不错。”

“你呢?”他抬起头,“其实有好几次我们都在同一处战场,但是没遇到过。你可是个大忙人呢。”

预科时候的阿斯兰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各校区都知道他。

但是现在埃里希的话让他有种无从说起的感觉,好在迪亚哥及时接过了话茬。

“迪亚哥·埃尔斯曼,阿斯兰优秀的军校同期。幸会。”他伸手和埃里希握了握,简单的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你是丽丽贝特的男朋友!”汉娜突然说。


17.
PLANT国立学院于近期开设了各类服务退役军人的课程包和学位体系,以帮助人们在战争结束后继续被中断的学业。

准入原则是非现役军人。退伍伤残军人可免学费修读。

“不少人都报名了。”埃里希的眼神有些黯淡,“战争结束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王牌什么的只在部队有用。”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在愈发寒冷的雪夜里拥抱彼此后道别。

“没想到会在三区遇上。”阿斯兰说。

“到处都有吧,只是散开了,谁都不知道谁在哪里。”谁也无所谓谁在哪里。


18.
迪亚哥邀请阿斯兰去自己位于Februarius一区的家里过圣诞。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是阿斯兰已经答应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去。”——其实阿斯兰刚说完这句话也就后悔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研究国立学院的线上课程包。

渐渐的客厅被他发展出了书房的样子,卧室里则铺天盖地堆满了零件,俨然变成了工作间,最夸张的时候迪亚哥推开门愣是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他有时候周末回来,有时候周中回来,反正就十五分钟的距离,算上地面交通也就半小时,黄金地段就有这个好处,对得起租金。

迪亚哥不知道自己上班的时候阿斯兰都在做些什么,他尽量不去打听。

有几次在市区碰见阿斯兰一个人走在街角,穿得挺正式,像是刚刚和谁见过面。迪亚哥挨上去。他知道阿斯兰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块,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然后一起回他们租的房子。

阿斯兰从没把外人带回过他们的两居室。


19.
卡嘉莉发表圣诞演讲的时候奥布是夏天。海岛上的季节虽然也有四季之分,但是温度基本都在一个基准线上,不变的太阳和海浪让电视上的圣诞布景看起来颇有意思。

阿斯兰握着圣诞红酒,嗅着热腾腾的肉桂香味认真听着。

奥布其实是个挺麻烦的国家,先进的高科技背后同时运行着一套老旧又庞大的宗室系统,卡嘉莉努力为这套体制注入的活力在这两年里却渐渐的反衬出国民意识中一些不可更改的根深蒂固的认知。这是她第一年发表圣诞演讲,应该是内阁的建议,或者说是要求。


20.
圣诞夜阿斯兰还是缺席了迪亚哥的邀请,他临时决定回去自己在December一区的家。战争结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去。

周围的街区都已经装饰上了圣诞灯饰,晚上雪花飘落,灯光闪烁,充满了雪夜独有的温馨。唯一一栋没有点灯的黑漆漆的房子就是他家。

阿斯兰走进门廊,抖去大衣上的雪。

门灯应该是被定期维护着的,按下开关后照明很亮。

有邻居注意到萨拉家屋子的灯亮了。

C.E.75年的圣诞夜,这四年都没人回来过的萨拉家的房间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不少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似是雪夜幻景。


21.
屋里很冷,长期没人居住的缘故天然气自动关阀了。阿斯兰找到总阀打开,然后把暖气开到最大。

客厅里沙发和其它家具上都套着防尘罩,冰箱里容易腐败的食物也都清理掉了。之前应该有人来打理过,但是从防尘罩和地板上的积灰来看,也是有阵子的事了。

阿斯兰掀掉了一个防尘罩,在沙发上坐下来,皮质表面冰冰凉的,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没有准备好住回这里。

他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

和当年离开时一样的摆设,只是摊放在桌面的东西被收了起来。参军后阿斯兰回来过两次,收拾了些东西,主要是些照片还有平时用惯了的小工具。照片被他钉在宿舍的墙上,小工具到了军队里没什么用,久而久之不知道放去哪些个角落里,渐渐的找不到了。

那些照片在一次次的转属和借调过程中也都遗失了。

就好像是普通社会的东西无法从截然不同的战场世界里存活下来一样,卡嘉莉送的护身符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丢失了。

是绳子断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阿斯兰一直没弄清楚。

拉开书桌抽屉,那两个Tori徽章还在。当年他用制作Tori的边角料做的,特意做成了展翅高飞姿态的徽章,专门用来别在帽檐上,像是童子军一样帅气的感觉是属于孩童时期的纯真。

他拿起来,捏了捏。

真正展开了翅膀的FAITH徽章却只有半片翼,反倒是没那么珍惜了。弄丢了就补领,都是些非常模式化的东西。


22.
他在父母的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终于鼓起勇气推开——

和其他房间一样,这儿的窗帘也拉合着,把不会再有人的卧室和外面每一天沿着时间轴有序前行的世界分隔开来。阿斯兰弯下腰,开始把床上的防尘罩揭下,然后是台灯、桌几、靠椅,那上面盖着的防尘罩他一个一个全部慢慢的都给取了下来。

然后是其他房间的,厨房的、客厅的。

细小的灰尘扬起一片模糊的云雾,他把厚厚的防尘罩折了几下找了个角落堆在一起,打算以后再清理。

暖气也上来了。

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然后到厨房的柜子里找出只水杯,拧开水龙头给自己接了杯水。

喝完水,阿斯兰把杯子搁在水池边上。


23.
刚出门就听见狗叫声。

白色的萨摩耶欢快的从街对面跑过来,一头冲进萨拉家盖满雪的草坪,蹭了满身雪。差点把阿斯兰扑倒地上。

“……拉宾斯基!”阿斯兰想起这只大狗的名字,忍不住伸出手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街对面邻居养的狗,以前他经常帮忙遛。那个时候他也想养一只,但是父母都太忙,又觉得他还小一个人照顾不了,只是答应了等他大一些再说。

阿斯兰离开时拉宾斯基还是条小狗。


24.
“看到是你就放心了,灯突然亮起来了琳达有些担心,非要我过来看看。”

拉宾斯基的主人扭头看着街对面自己的家,客厅窗户后他的太太抱着一个咬着奶嘴的婴孩,微微笑着朝阿斯兰打了招呼。


25.
伊恩很乐意开车送阿斯兰去宇宙港,但是阿斯兰谢绝了。他也没坚持,只是牵紧了拉宾斯基的拴绳,生怕它会跟着阿斯兰跑掉一样。

打仗时伊恩是后勤兵,运气很好一次前线也没上过。现在一街之隔的年轻人终于也回到了这里,令他不免有些感慨。

“你的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大家都很荣幸和你们住在一个街区。”他说。

“很高兴你回来,阿斯兰。”


26.
圣诞夜路上的雪很厚,行人很少。阿斯兰步行到公交站,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宇宙港的巴士,然后搭上了最后一班回Aprillius三区的穿梭机。

他把帽檐压低,胳膊下夹着从家里拿出来的几本以前的课件,心里很踏实。


27.
第二天迪亚哥也回来了。


28.
他们在红枫地板上做爱,朝霞从百叶窗洒入室内,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上刻落金红色的影子。迪亚哥亲吻阿斯兰的脖子时他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丽丽贝特……嗯?你都有哪些女朋友?”

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动作,像是要把彼此拆卸入腹一样。

“她不算啦,那时候很多人这么以为而已,我好像送了个巧克力之类的……记不太清了。”迪亚哥的嗓音很沉,一边给阿斯兰数着自己过往的情史。

“正经上过床的有两个,金发的芮妮和六区的亚历克西丝。嗯?你还想知道什么?”

早就耳闻迪亚哥是个花花公子,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倒也不意外,阿斯兰随口问道,“她们现在呢?”

“不知道,都是开战前的事情了。后来就分手了。”迪亚哥漫不经心的说。

“你呢,也是两个?”

“要是上过床才算的话,我还没有女朋友……”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气馁。

“没想到奥布也那么保守吗?”

“只是恰好知道了卡嘉莉还有个从小定下的未婚夫,那样的话不太好。”

迪亚哥把他搂进怀里,嘻嘻笑的心情让他几乎得意忘形了。“这么说有幸爬上你的床的人只有我一个,这真是——”他想夸张的说这真是莫大的荣幸,突然却感到阿斯兰的呼吸凝重起来。

只是一刹那的事,转瞬即逝,短暂到令人以为是错觉。

阿斯兰叹了一口气。

“以后吧。”他说。


29.
有些东西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以为早就不在意了,那时的影子依旧扎在胸口。


30.
新年。PLANT最高评议会代理议长拉克丝·克莱因面向十二座城市的2221万居民致以节日贺词。

Aprillius三区还在下雪。

起伏的郊野满是白雪皑皑,树林安详静谧,遛狗的人们的足迹绕过结冰的湖泊边的草地,有时候野鸭被惊动了,扑腾腾的飞出几只。阿斯兰站在窗前,让这片景象落入眼中。

电视上基拉站在拉克丝身后靠左的位置,右边则是卡纳巴。他以前不怎么关心政治,但是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还是不太习惯基拉穿ZAFT白服。


31.
阿斯兰开始继续之前被战争中断的学业。


32.
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书名是《帕特利葛·萨拉——赋予ZAFT定义的男人》。阿斯兰感到心里“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人踩过。

没意识到时手指已经划过馆藏。三区的两本都借出了,距离归还时间还早。

出版日期是C.E.72年10月,正是ZAFT大规模改制之前。


33.
“——详尽记载了ZAFT创始之初的情形,可以视为重要史学研究的著作。”

“——全面真实,给战争史研究学者们提供了高精度的历史素材。”

“——第一本对巴特利葛·萨拉生平政治和军事理念进行了深度解读的著作,可读性很高。更是难得的收录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就算是管中窥豹,也许世人能够从中了解到一些真实。”

购书平台上点击购买的时候阿斯兰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抖,怎么也止不住。他定下神稍微想了想,在收货人一栏键入了迪亚哥的名字。

他不能用萨拉这个姓氏做的事,以及他不愿意做的事,正透过屏幕上一条条滚动显示的书评望着他。


34.
阿斯兰并不了解父亲。

从记事开始父亲就是那个很忙的人。小时候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母亲也不会深入的告诉他。

他们曾经在月面都市哥白尼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父亲一个人回了PLANT。阿斯兰时常被母亲叮嘱不可对外人提及父亲的名字和工作,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久而久之,在被问及父亲的情况时阿斯兰学会了敷衍。“就是在工厂里工作的普通人,”他说,装出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真的不了解父亲了。

“在为PLANT和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努力着,”母亲曾经这样说过,话中似乎道出了全部。可是他并不懂。


35.
终究还是晚了。

最后他只能像其他所有人一样,通过冰冷冷的文字来了解那个曾经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


36.
上诉申请被最高法院驳回后,约纳斯单独找了阿斯兰碰面。地点在酒吧,离他们俩住的地方都不远。

“威士忌加冰?”

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朝阿斯兰晃了晃手里的浅口杯,脸上却没有醉意。

“苏打水就好。”阿斯兰笑笑,坐下。

吧台上方的电视正在播放此刻在Maius五区进行的板球赛。周末晚上的酒吧人声鼎沸,服务员忙碌又熟练的把一杯杯调好的酒精饮品挨个儿送上,“请出示您的证件,先生。”突然这样对阿斯兰说道。

PLANT的法定饮酒年龄是十八岁,参军年龄是十四岁。——即使能够上战场杀敌或是被杀死,距离合规饮酒却还有漫长四年的国家。

再几个月阿斯兰就满二十了,可是“阿斯兰·萨拉”这个身份自从那次之后他便更加小心的使用着,在一切回到正轨之前,并不想被公开查验。

“一杯苏打水,麻烦多加些柠檬。”他避重就轻,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反光的玻璃台面往前推出两张大额小费。PLANT上知道他的人很多,但是在日常环境下能一眼就认出他的人,除了那几栋楼里,其他地方倒还不用担心。保险起见,阿斯兰出来时还是把头发在脑袋后面扎成一小簇,稍微改变了形象,但是证件这关往往是绕不过去的,所以他轻易不来酒吧。再者,他也不太能喝酒。

很快他的苏打水好了。里面加了厚厚的两大瓣柠檬。

约纳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歉……我约你在这里见面有欠考虑了。”

阿斯兰对这句话没反应,似是没听懂。他的手指随意的环在细长的玻璃杯身上,五彩的射灯扫过他的眼睑,面前因为得分而大声的喝着彩的人群的热闹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在这种气氛下,他的声音平淡的有些过分。

“还是要劝他别意气用事了,尤其现在这个时候。”他说。语气中自嘲的味道很重。

约纳斯比阿斯兰大了足足十岁,这次之前他们从未长期合作过。他还记得阿斯兰跟在那个他曾经视为真理追随的男人身后的样子,从那时到现在不过才几年,但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明显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改变了。

让他改变的那些人里,也许也有自己的一份子。

“那你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阿斯兰摇摇头。“还不知道,姑且……”他停下来,突然轻笑了一下,不介意被看出来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过于低调了,约纳斯忍不住这么想,身上没有一点攻击性,低调得像是冰块溶于水中,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不,也许只是还没展露出相同的迹象而已。


37.
夏天到来前,湖边的火焰树就开满了嫣红色的花朵。

Aprillius三区的四季格外分明,湖水卷起的浪涛和白色的人工细沙滩会让阿斯兰想起奥布。那个被海洋环绕的国家曾经接纳下他所有的迷茫和找不到出口的哀愁,在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强烈的海风中渐渐远去了。

他看着那些如此相像的木槿和鸡蛋花,想着近期要多花些时间在课业上。


38.
由于并非伤残,阿斯兰的学费标准是退役军人享有优惠的最低档。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负担得起。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所要付出的全部的努力和开销,他都没问题。


39.
第一个找到他的是基拉。准确的说,是有人找到了他的住址,然后把基拉派了过来。

和平时期穿着白服在普通居民区出现的话实在太惹眼,考虑到这点,基拉穿了常服。依旧是阿斯兰熟悉的他的穿衣风格,暗色的衣服上整齐编排着撞色的装饰绑带,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基拉的衣服就是这个风格了。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他,阿斯兰感到怀念的份量正压过自己的胸口。

“我们出去说吧。”

他一边说,一边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换上。


40.
曾经,他们在战火中意外重逢的时候阿斯兰是军人,基拉是老百姓。现在这个身份正好倒过来了。

“阿斯兰不是不喜欢父亲的做法吗?为什么还要和萨拉党往来呢?”

“是‘萨拉派’。”他下意识的纠正道,“不过也只是种说法罢了,并没有那种真正一致的派系之分。即使是曾经支持父亲的人,也是有不同的坚持和做法的,——这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

粉色的蔷薇沿着栅栏生长出高大的花墙,香气沿着湖面弥漫开来。

这些花会让阿斯兰想起拉克丝,想起几年前那个下雨的黑夜他和她在被废弃的剧场里发生的那场交谈。——苦苦缠绕他的所谓“战斗的信念”,也许终究没有办法被清楚的表述出来,然而,在心底旋动着的挣扎的涡流在和平到来之后逐渐瓦解了。他听见湖面上破冰的声响。

“基拉你在ZAFT也要当心。”

“我知道……”

阿斯兰侧过头。“是吗,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留在ZAFT吗?”

基拉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有栗色的大地和蓝色的天空。


41.
和平遮掩了一些问题,同时暴露出另一些。

阿斯兰已经彻底摆脱了后遗症的影响,但是他依旧不喝酒、不饮咖啡,避免在阴雨天进行锻炼。

战争带给每个人的改变都是不可逆转的。


42.
等到真正开始学了,才发现法律这个专业果然没那么容易,即使仅仅是作为辅修也和之前习惯的思维方式和知识体系有着天壤之别。

但却很有意思。

进入夜间的三区一片漆黑,唯有薄薄的微光徘徊在地平线上,钩织出宛若地球上的夜色和黎明行将交汇前漫长缥缈的淡粉色。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读文献比照条文,看出文里行间那些前因后果和穿针引线的痕迹时,会有种和做工科项目时不太一样的雀跃的心情。

清醒而自省。


43.
伊扎克觉得前面那个人挺像阿斯兰的,他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是阿斯兰。

穿着风衣,怀里抱着纸袋里面露出半截法棍。阿斯兰没注意到伊扎克,他走进公寓楼正准备进电梯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瞪着他。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伊扎克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像是恨不得把他给吞了一样。——上楼进屋看见迪亚哥的时候反而没那么气愤了,像是过于震惊说不出话来,半晌后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

虽然以前有几次觉得这两人好像有点什么,但是无从验证也问不出口的话现在以一副同居多时的样子这么出现在眼前……

迪亚哥坚持和阿斯兰属于“合租”关系,阿斯兰倒没那么在乎。“没什么人知道,请先别告诉别人吧。”他抓抓头,“怎么说呢,连我们自己也不太确定的事,说不定明天又是一种情况了,还是不要弄复杂得好。”

突然间迪亚哥觉得比伊扎克还不是滋味。


44.
“不是故意要瞒,但是实在也不想花时间去应付这些,尤其是在现在。——被知道了会很麻烦吧,解释说明什么的。”

阿斯兰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一整套复杂的建模,丝毫没注意到伊扎克脸上微微泛起的红色。

好半天银发的战友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阿斯兰给出的回答是摇头,和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把门给带上了。

“喂我说你这——”

伊扎克被迪亚哥拦下来。“你看,就是因为会这样所以他才跑我这儿来躲着了啊。”

伊扎克非常不满。突然间充满被欺骗的愤怒。


45.
晚上还是一起吃了饭。

意大利餐,迪亚哥主厨。他开始切菜的时候另外两人在下国际象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了,披萨烤好了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他。

戴着可视头盔在地球上收集文物的游戏。

一看就是伊扎克的收藏。

阿斯兰也津津有味的。


46.
迪亚哥送伊扎克下楼。如果不给这家伙一点空间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的话,准是会爆炸的,到时候遭殃的多半还是迪亚哥自己。

ZAFT宇宙军总参谋部的同事,虽然不在一个队了也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天天电梯里能碰到的那种。

“我是担心那家伙脑袋简单到时候被拿去祭旗了!干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反而回来和萨拉派扯在一起,连母亲都隐退了,你看看之前活跃的现在还剩下几个敢说话的?”伊扎克拳头捏得紧紧的,恨铁不成钢又有点爱莫能助的担心。

迪亚哥了解到的那些真相,和伊扎克只字片语间的闪烁却不太一致。

但是他从来也不确定。

“具体的后面看情况吧,他现在不希望被打搅,你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把自己给藏起来过。”迪亚哥头疼的按着眉间,瞥了一眼二楼的灯光,“那家伙遭遇的事情比我们多,他想在我这儿歇歇,我是不会拒绝的。”

“那以后呢?你们就打算这么一直下去?”

“以后再说吧,过一时算一时呐。”


47.
阿斯兰和迪亚哥提到他不是唯一和自己有过性关系的人时,迪亚哥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他从紧张的电影情节里抬起头,随便好奇了一秒钟还能有谁爬上过阿斯兰的床,然后阿斯兰就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是个下午,阿斯兰埋头在资料堆而他在一旁找了些老电影看。

迪亚哥已经想起不来自己为什么会开启那么愚蠢的话题了。

/虽然我不是自愿的,但我也没有拒绝。后来在弥赛亚,我见证了他的死亡,——不,应该说,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才进入弥赛亚内部的。/

阿斯兰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里空空的。

那是他人生中一段无法抹去的真空。他只能任由它留在那儿。


48.
迪亚哥无数次试图寻找沉浮在记忆碎片中的反常之处。

但都徒劳无获。

唯一一次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时,却突然不敢再深入下去。


49.
于是他让这件事过去了,正如阿斯兰早已经让它从生命中流逝一般。


50.
阿斯兰被拒绝于Junius VII坠落事件的调查听证之外,理由是“可能存在的利益冲突”。

对此他未予评论。

但是因为这件事,开始有媒体出现在他们Aprillius三区的住处外了。


51.
阿斯兰有段时间没回来。再出现时手里拎了一大袋番茄和草莓。“很新鲜,加西亚那里刚刚摘下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往里放。

好半天迪亚哥才想起来自己想问什么。

“……加西亚是谁?”


52.
阿斯兰的母亲生前的同事,琼斯·加西亚。现在在Junius九区经营着PLANT最大的农场。

去年开始,农忙的时候阿斯兰会去帮忙。战争刚结束那会儿他消失了的几个月里也都在那里忙里忙外的。


53.
迪亚哥和阿斯兰吃了一整个星期的披萨和意大利面。


54.
加西亚给的时薪很高,而且还会在采摘完成后赠送“一个人能拎得动的新鲜作物”。

迪亚哥挑着眉毛研究着阿斯兰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没什么结论。

当初他坚持退役导致Infinite Justice到现在都还放在格纳库里。军部要求尽快物色合适的驾驶员但是遭到最高评议会反对,到现在都还作为备用机跑数据用。

阿斯兰摘西红柿的时薪不知道有多高。


55.
迪亚哥很少会问关于未来的愚蠢问题。

手上沾满泥土的阿斯兰,会在看上长时间课件后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的阿斯兰、午后的阳光爬过他的睫毛有淡淡的金色,还有表情谦和的从记者的长枪短炮前面走过去说着“无可奉告”的阿斯兰。

在这一刻,真实极了。


END
2021.2.1.













Friday, December 16, 2022 20:27:34 PM GA,DA PERMALINK COM(0)
浅滩
(2022年阿斯兰生日贺)
CP:依旧是DA

阿斯兰动情时,眼角浮现淡淡的媚色,瞳仁湿润,像大海中的浅滩,碧色之下皆是浅灰的涟漪。你有太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吻下去时,手里的力度不由大了些。
他轻轻抽了一口气,呼吸又乱了。
床上谈工作,你的品味变糟了,迪亚哥……
他的气息有多不稳,话语里揶揄的意味就有多浓。腕间痒痒的,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里的皮肤,你能感到他的指腹上覆着层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薄茧。
你于是笑笑,牵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品味什么的,见不到你、不存在啦。
你必须承认,这几年你和他仅有的交集只存在于偶尔新闻里的那几秒里,他端正的目光望向前方,或是漫无目的的扫过人群,被镜头捕捉,隔着150万公里和屏幕外的你交汇。宛若单向镜,又或是一厢情愿的错觉。一次战争结束后,你和其他人竭力劝说他离开PLANT,令他最后去到尼高尔殒身的那片大海,避开不被允许背负的责任。又一场战争后,你希望他回到PLANT。你委婉的表达了心意,而他似乎早早做好了决定,一身奥布军服如雪如天空,猝不及防映入你的眼里。次日席卷两个国家的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凝眉挺拔的身姿。
……从那天开始,过去了多久呢?
疑问悄声钻进你的脑袋,却不再有什么意义。只是你好像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想什么?
他用膝盖顶进你两腿间,问道。
在想、我们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他露出微微错愕的神情,撑起脸,亲了亲你的下颚。脖颈的线条凹陷进柔软的阴影。
一区的酒店,他说。似乎这并不是多难的问题,而你是个不合格的情人。
你并非不记得协和酒店,阿斯兰在PLANT像是早已没有了立足之处,每次回来都住酒店,一区的协和酒店距离议会大楼和军总部都很近,黑西装和军服是那里大堂最常见的风景。7楼,标间,两张单人床。阿斯兰一个人时也习惯住标间,一张床用来摆放从行李箱取出的衣物。他把衣物整齐的码在床上,像狙击手摊开枪械包,一目了然无可挑剔。
你随口抱怨单人床太小躺不下两个人,他伸手绕过你颈后,指尖沿着你眼角的细纹抹开,说反正你也不在这里过夜。那其实是一道很小的伤痕,受伤的时候整个头盔里都是细小的血滴,视线受阻,你从没想过那么小的伤也会那么致命。
结果你们去了沙发上做,你的脚不小心碰到茶几,易拉罐洒在地毯上,房间里都是啤酒味。
他为此不太高兴,不过你很快就让他忘记了意外的小情绪。
是啤酒掉地那次,还是你不许我留下来和你挤单人床那次?
他皱了一下眉,眼神似是清明了一些。你成功扳回一局,只是这方向并非你想要的。
你抬起他的腿,沉下腰,开始进入他。阿斯兰的身体火热紧窒,和你有过的其他性经验完全不同。过去的五年你无数次想念这种感觉,想念他眼睛大张、灰绿色的瞳孔泛出水光,映现你的身影,想念他嘴唇轻启,颤栗着念出你的名字,让你几乎就能肯定这个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慢点……他轻叹,声音是碎的,慢一点,迪亚哥……
他的口是心非你在太多场合见过太多次,时间久了,连你都快要分不清真真假假。
男人身体的构造,原不是用以承受这般欢愉。他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你时战争还在继续,幽暗的房间空荡破败,窗外不时传来爆炸声,他从黯淡的光线里抬起头,眼中跳跃着小小的火焰。战争伤了他,而那次你也伤到了他。那之后你找到一小管护手霜,揣在口袋里,有一次送洗衣服时翻出来,勤务兵把小小的锡皮管和打火机还给你,伊扎克正好瞅过来,挑起眉,像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保护皮肤了。一旁的地勤一边取回洗好的衣服一边咧嘴笑。
战争结束后物资也充沛起来,你用回了高中时就用的润滑剂牌子,但是他却不在PLANT了。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不满的呜咽了一声,你又加了一些润滑。你们身体的交合之处濡湿一片,随着你的动作,肠口的嫩肉往外翻开粉红的褶皱,他的双腿难耐的夹住你的腰,不让你离开。
情欲像层层海潮,在暗色的夜里徘徊翻涌。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之后你便知道,当潮水漫过某个界限后,阿斯兰便会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他的脸颊泛出美丽的绯红色,睫毛沾露,声音沙哑像是荒野上被风折断的刺芹……那些可爱的潮红,皮肤的热度,颤栗像有着透明翅膀的昆虫在阳光射入雨林时抖动鳞片,那些你所怀念的一切美好又易碎的回忆,在身体缠绵的热度中,终是回归了你。
你们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平复,他翻过身来吻你,嘴里是牙膏淡淡的薄荷味。
阿斯兰家的卫浴在这座单层小屋的东南角,推开磨砂玻璃窗,可以眺望远处的大海。附近的住宅不多,屋子也都是些上了年份的老旧砖屋,配上个单薄的屋顶,院子里撑起一溜晒衣架,像是积压了几十年昔日的时光。周末晚上很多人都进城去了,紧邻的两层小洋房灯光明亮,朝向这侧的房间里时常有人走动,对此你当然不会存有疑问。阿斯兰把车停好,带你从后院进来。你看见木栅栏围出的小菜园里西红柿挂着喜人的果实,金色的霞光洒在卷心菜层层的叶瓣上,饱满的萝卜从地里拱出。
他不让你摘果子,也不让你起洋葱。
那边的排水沟下面住着浣熊一家,爸妈和三只小的,你如果看见过他们捧着西红柿吃的样子就不会去摘枝上的那些。
他的唇角略略弯起,你这才知道那圈栅栏的小门是为谁留着的。
晚饭是冰箱冷冻室里的半成品,你转着果汁瓶查看日期,没到保质期,这才“咔嚓”一声旋开瓶盖。
阿斯兰平时不住这里,军港对面的军官宿舍里有他一间,军舰上也有他专属的舱室。直到一年前,他才在郊外的山坡上买下这栋小屋,偶尔周末来住。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你光着脚,从提包里拿出牙刷水杯浴巾拖鞋一应生活用品,订的酒店房间没用上,用品倒是齐备了。
你用他的牙膏刷牙,满嘴的薄荷味。你们亲吻,他嘴里的味道和你一样,你便多尝了会儿。
这里是阿斯兰的家、阿斯兰的卧室、阿斯兰的床,窗外是南太平洋的海,夜风把窗帘鼓起,远处传来浪涛拍击礁石的声音……你突然觉得眼角有点酸,真奇怪,那道小伤很早前就痊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谈判的事?
刚才说你的品味变糟了,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这几年里,你渐渐接受了他决定在这个岛国开启新的生活,却在最近,一些消息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陈年的信息,老旧的说辞,ZAFT有不少人在传,却不再当回事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已经没有了在意的必要,所有的人都驶在新的航向上,阿斯兰·萨拉当初到底为什么加入了他国军队,现在人在哪里,又做着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过往已经翻篇,带着两场战争的伤痕重重的翻了过去。当年那些捕风捉影,报道社评,当权者私下匿名给出的态度,模棱两可却又指向分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其他人纵使后来知晓了什么,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到底还是回答了你。
还记得我们那次降下直布罗陀吗,那是我第一次来地球……他顿在这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个,过了好久,才又说,直布罗陀是个不错的基地。
你知道他不喜欢卡潘塔利亚,ZAFT军人无人不爱的远离战火的补给大后方,对他来说却是处灌满了伤痛的存在。
“阿斯兰·萨拉在第二次对地战争之后加入奥布军并非出自他个人的意愿,而是各方谈判的结果。”
你想问他这个消息的真假,他没有回答你。还有其他的消息,说其中一个条件是直布罗陀基地保留原规模的ZAFT驻军。
太阳穴没由来的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洒了把玻璃渣。阿斯兰说的没错,床上不该谈工作的。
那你……
你刚想说什么,一阵骤雨噼里啪啦盖了下来,落在旅人蕉宽阔的叶片上,落在车库单薄的铁皮屋顶上。院子里高大的火焰树上娇嫩的花朵将落未落,这会儿该是正打着旋儿从枝头跌下,卷心菜展开的叶子里迅速盛满雨水,摊落泥中,和夜一样漆黑。
下雨了,他说。
PLANT不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降雨,但是在这太平洋的小岛上却很常见。漫天的雨点声中,阿斯兰的声音清冷又安静,有种不可思议的平和的力量。
你应了一声。突然模模糊糊的忆起,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雨夜,单薄的小屋和空中落下无尽的黑暗。
原来和那时,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2022.10.29.

——
备注:
1. 本想等剧场版出来再写点什么的,看来短期内等不到了,小兰生日还是要送文的;
2. 延续之前的时间线,这篇在C.E.80;
3. 一晃眼20年,他们还是记忆中那个他们。


Saturday, October 29, 2022 00:59:51 AM GA,DA PERMALINK COM(0)
萨拉住所遭身份不明人员枪击,事件引发多方谴责
《黄道同盟》奥布12月28日讯(记者玛姬)

奥布国防部新闻办公室发布声明称,在当地时间12月25日晚9点左右,阿斯兰·萨拉(Athrun Zala)位于圣劳伦斯街15号的私人住所遭身份不明人员枪击。事发时萨拉独自在家,已证实其在枪击中受伤。

在军方发表这一声明之前,26日早上已有消息流出。有附近居民接受采访时表示“枪手连开数枪,萨拉家客厅的玻璃墙被击碎”,不止一名居民在听闻枪声后打电话报警。这一说法得到了当地警局的确认,但是警局发言人并未对事件情况作进一步说明。

有居民称,两辆救护车先于警车抵达现场,警车到达后又有一辆救护车开抵圣劳伦斯街15号,值得注意的是,当地无人拨打急救电话,警局派出的救护车是根据接警情况联动派出的,而先行到达的急救队表示他们在接到出动指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枪击。“打电话的是一名男子,语气镇定,他说圣劳伦斯街15号发生了械斗,有多人受伤,”急救队负责人艾尔伯特·布莱恩(Albert Bryan)说。

奥布国防部新闻发言人李德·潘(Lead Pan)在当地时间12月2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初步调查结果显示,25日晚袭击萨拉家的枪手有两人,使用武器为5.62毫米军制狙击步枪,具体型号不明。枪手一共开了3枪,现场弹道分析显示枪手受过良好狙击训练,不排除有军队背景。目前还不清楚枪手具体身份。”

枪击发生后萨拉被紧急送往南医学中心(Minami Surgical Center)救治,具体情况暂未对外公布。有消息称其伤势严重。

PLANT最高评议会新闻秘书艾德·冯·克利夫兰(Ed von Cliffland)于27日晚谴责了这一袭击事件,并在发文中称其为“令人震惊的暗杀行为”,克利夫兰代表PLANT“强烈谴责萨拉遭遇暗杀一事”,并“向他表达最真切的慰问和鼓励”。他同时呼吁地球上亲PLANT国家团结起来,避免“内部分裂势力破坏协调人和自然人群体缔结的深厚友情”。

有内部人士透露萨拉登记在医疗系统中的紧急联系人是其在ZAFT的好友迪亚哥·艾尔斯曼(Dearka Elsman)。事发后艾尔斯曼第一时间得到了通知,并已经于26日下午抵达奥布。该说法未得到官方确认。

资料显示,阿斯兰·萨拉现年24岁,在71年和73年的两场战争中曾以ZAFT王牌机师的身份活跃于地球和宇宙多处战场上。战争结束后,75年初萨拉加入奥布国防军,并在79年奥布和PLANT的协同军演中带领第四舰队大获全胜。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军队人士称奥布军高层有相当一部分人反对萨拉留在奥布尤其是军队,但是拒绝对原因作进一步说明。

独立律师事务所的尤金·霍夫曼(Eugene Hoffmann)曾经效力于萨拉已故的父亲巴特利葛·萨拉(Patrick Zala),这段经历令其在一次战争后被判入狱,出狱后霍夫曼来到奥布寻求政治庇护,并在78年6月的一次官方活动中认识萨拉。两人时有往来,霍夫曼称萨拉让他想起“其父和自己年轻时举步维艰但是怀揣理想的旧时光”。这次暗杀事件后,霍夫曼接受采访时说,萨拉遭遇枪击很可能与他在调查73年Junius七区卫星残骸坠落地球一事有关。当年PLANT和地球各国政府一致认定萨拉派余党应为Junius残骸坠落一事负责,但是包括霍夫曼在内的几名“主要萨拉派余党”并不认可这一指责。近年来巴特利葛·萨拉的旧部重新启动了对73年那次军事行动中为“不能代表萨拉派旧部的极少数在役军人”提供武器装备的幕后情况的调查,随着线索深入,更多碎片信息开始上浮,萨拉正在将这些信息梳理整合,“然后枪击就发生了”。

奥布现任代表首长卡嘉莉·尤拉·阿斯哈(Cagalli Yula Athha)在行政府的新闻发布会上称,发生在奥布境内任何针对萨拉个人的武力行为都将被视作“可耻的政治事件”,代表同时督促“尽快查实行凶者身份,避免事件发酵”。奥布国防军已经成立调查组,将和警方一同彻查此事。

萨拉遇袭后,包括斯堪的纳维亚王国、大洋洲联邦,南美合众国在内的多国领导人均发表声明谴责这起恶劣事件,并对萨拉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坚定支持,祝愿他早日康复。27日晚,ZAFT机动部队指挥官伊扎克·玖尔(Yzak Joule)抵达淤能碁吕岛,军方称其是以私人身份前往探望萨拉。

截至28日中午记者发稿时,医学中心方面宣布,萨拉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将转出重症监护室接受进一步治疗。

(责任编辑:金)


——
关于本文的备注:
1. 可以把“阳光下的孤岛”当做本文时间线之前的独立故事来看;
2. 时间C.E.79年12月;
3. 如果不是上帝视角而是普通民众,A的事情可能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被了解吧。

2021.12.22.
Wednesday, December 22, 2021 13:29:20 PM GA,DA PERMALINK COM(0)
“阳光下的孤岛”——萨拉
(2021年阿斯兰生日贺)

关于第二次对地战争结束后,阿斯兰·萨拉(Athrun Zala)在奥布度过的六年是否属于“移居”,又或者仅仅只是一种时间跨度上不算短暂、究其性质和在他国留学或工作的境外居住无二的“居住”,相关话题一直是坊间热议的焦点。一名当时小有名气的时政评论家在其专栏中写道:“与其挖空心思揣测萨拉在战后加入他国军队的动机,并将这种行为置于PLANT和奥布是否长期交好的这一目前尚不明确的外交情景下加以分析,试图由此得出某种结论,用以支撑分析者早已策划好的、别有用心的目的,倒不如将这些复杂的外在因素全部剥离,仅仅试着从最简单的角度去了解萨拉在两次大战之后均前往奥布这个国家的真实原因。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任何自称‘对未来有预见性见解’的策划家们都应该闭上他们的嘴巴。”
这段话刊登后引起了诸多争议。有人认为作者的初衷是想为当时因为军演事件再次冒头的关于萨拉的争论指个友好的方向,但是由于缺乏坚实证据支撑,这些文字细看之下反而像是故意通过含糊其辞以达到某种目的,和其他媒体不分青红皂白煽风点火的报道并无区别,故很快湮没在新一波的社评之下。
C.E.79年5月,PLANT和奥布联合酋长国在地球上靠近北极圈的白令海峡附近海域举行了第三次协同军事演习。和以往不同,该次军演在红蓝军的概念上首次引入了“胜负”的概念,为以海军舰队为基本作战单位的演习增添了一丝紧张气氛。与此同时,演习地点的选择也给两国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欧亚联邦认为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以侦查海底地形和大陆环境为目的战争行为的预演”。演习海域外围海岸线上的多处城市中,市民举行大规模游行,人群手举牌子,上面写着“滚回赤道”和“别来我们的海洋”等标语。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演习如期进行了。高悬于云层之上的轨道卫星将舰队情况转播至全球,欧亚联邦的施压下,地球各国多个频道同时播报了军演进程:奥布海军除第四舰队取得“决定性胜利”外,其余“胜利”均属于ZAFT混编部队。——该则播报立刻遭到了奥布和PLANT方面的抗议,两国的外交发言人均指出“这是别有用心的总结,错误地描述了一种不存在的事实”,各种评论和指责也如雪片般出现在各类平台上,新闻媒体吵成一片。围绕萨拉在第二次对地战争后加入奥布军、并于C.E.77年开始供职于海军第四舰队的争论再次浮上水面,并因为其所在舰队的“胜利”成为舆论中心。
那个时期相关的军方资料至今仍对公众保密,但是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萨拉正式加入奥布国防军的时间是在C.E.75年3月。考虑到萨拉曾于C.E.75年1月12日身着奥布国防军的二佐制服出现在最高评议会的内部会议现场,许多人认为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奥布军队。(如果单纯从军服样式而非以事实为依据判断的话,第二次对地战争后期萨拉已经穿上奥布军服的情况反而被刻意忽视了。大量脱离了与大西洋联邦结盟的奥布国防军的士兵和游离在采用大规模毁坏性武器主导战争走向的ZAFT正规指挥系统之外的军人们组成了不容小窥的第三方势力,最终促成了战争的结束,在这些数量众多的人员中,对制服的使用取决于补给物资的充裕程度。不论ZAFT军服还是奥布国防军的制服,或是曙光社的制服都不会被定义为身份归属,即使穿着奥布军服的驾驶员要求驾驶ZAFT的MS出击也不会被视为古怪的要求,战争末期的混乱可见一斑。)
C.E.75年2月21日,一名ZAFT军人和家人在超市采购日用品时遇见身着便服戴着墨镜的萨拉,并与其握手问候。德比·莱克(Derby Lake)是一名经历过两场对地战争的老兵,战时曾任地面装甲部队炮弹手和战车队指挥官,战场上的几次照面令他对这名ZAFT年轻的传奇机师印象深刻。“他摘下头盔问我们补给点在哪里,路德立刻指给了他,看到我军的UACE这么年轻其他人都很惊讶。三番五次把装甲车队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全凭一己之力做到了,在红色高达抵达战场前,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输掉那场作战。”莱克的妻子和孩子也和萨拉握手,感谢他救了莱克的性命。这是萨拉在战后最后一次被目击以私人身份公开出现在PLANT的国土,之后他前往奥布,直至C.E.81年4月期间一直居住于奥布军国防本部所在的淤能碁吕岛。C.E.79年两国协同军事演习之后,《黄道同盟》的记者再次找到莱克,试图采访他对于萨拉所在的海军第四舰队在演习中“大胜”ZAFT第一、第二混编部队的看法,但是遭到了拒绝。“我和我的家人还有战友一直很感激萨拉在战时的英勇行为,可我不能评价他现在的情况,这会是不恰当的。”电话被挂断后,莱克的这段话被《黄道同盟》的记者引用,多家媒体对此发表了评论文章。除他之外,还有不少ZAFT在役军人在接受采访时也表达了类似想法。
萨拉加入奥布军对ZAFT的士气和人心产生了很大影响,也为他自身招致了大量非议。认为他这样做严重破坏了战时在军队建立起来的声誉和将士们对他的敬意的ZAFT军人不在少数,与此同时,随着PLANT和奥布两国的外交关系进入蜜月期,战后移居奥布的协调人口和前往PLANT就业的技术人员一直在大幅增长,加上地球圈的整体局势趋于平稳,出生在PLANT的协调人依据自身情况回到地球并选择亲PLANT国家定居的也大有人在。但即使是在如此大规模的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人口自由迁移和交换的情况下,各国军队之间的人员流动几乎为零。军队特殊的性质决定了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而萨拉属于极个别的特例。有消息称他的国籍依旧在PLANT没变,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奥布国防军的军人必须为奥布国民且奥布为单一国籍国家的法律显然被打破了。舆论在C.E.75年5月,也就是萨拉加入奥布军两个月后达到顶峰,PLANT政府和奥布军方齐刷刷的沉默似乎说明了什么,但是记者们无法打通保密森严的军队壁垒,也没能从政府官员“不评论”的态度中获得确凿证据,关于萨拉加入奥布军的真实原因和背后是否存在某种运作的猜测在一再搁置中冷却下来,直到C.E.79年的协同军演。——不难理解萨拉以参谋长助理供职的第四舰队是奥布唯一一支在实弹演习中取得了“战胜”结果的舰队这件事给两军带去了怎样的信号,以此为背景,似乎也就能理解争论中心那些大骂萨拉是“ZAFT养出来的叛徒”的人们的心理了。尝试在演习中引入胜负概念对当下的局势来说显然为时过早,两国的外交蜜月无助于减轻民众饱受战争摧残的脆弱神经受到的冲击,这些都借萨拉的身份问题爆发出来,虽然两国政府试图以和四年前一样的冷处理来渡过此事,但是在奥布军队内部渐渐形成了一个危险的共识,那就是身为参谋长助理的萨拉的确对第四舰队的制胜贡献了关键作用。
作为战争时期ZAFT第一梯队顶端的UACE,萨拉深谙ZAFT以MS为中心的战斗部署模式,军事学院教授的课程中一些已经成为经典案例的战术正是由他首创。毫无疑问,他本人的机师经历令他对以MS高机动性为局部战场中心力量的舰队运作方案有着比一般人更深刻的理解。和当时为ZAFT军人所认同的“MS是战术的中心,所有舰船和其他战斗设施均需通过辅助MS的形式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普遍看法不同,萨拉在第二次对地战争期间已经产生了“高机动性的MS和高机动性的战舰从火力上互相配合,能够做到同进同退,产生瞬间压制的绝对优势”的想法,并在卫星坠落作战搭乘密涅瓦号(Minerva)期间以平民身份介入指挥,成功将以上想法付诸实践。萨拉曾不止一次表达过这种想法:
围绕攻击型MS为中心的战场定位逐步发展出了以一机制敌为理念研发的王牌机,渐渐在机师中形成了UACE凭借一己之力即可改变战局的共识,这种对极少数个体就能决定战局的坚信不仅错误,更令人担忧。怀有这样的想法,前线指挥官们失去了审时度势的能力,一再将后退的战局寄希望于投入战场的个体对整个战局产生巨大的影响之上,最终催生出了类似创世纪和镇魂曲那样的大型毁灭性兵器。
姑且不论他的看法是否正确,但是萨拉多次提出“强化MS和战舰的协同配合,最大程度发挥出两者的优势成为主导局部战场的制胜关键”于战术层面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遗憾的是当时ZAFT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军官们认为与其从每一支队伍内部进行战术层面的细化调整,能够给予敌方致命性一击的超兵器显然更具吸引力,类似的想法在PLANT的市民们中也很普遍。也许和PLANT曾经多番遭受地球联合军的核武攻击有关,人们恐惧于下一次核攻击的到来,转而寻求能够瞬间击垮敌人的胜利。考虑到PLANT有七座城市和三百多万条性命瞬间消失于宇宙的真空中,这种想法也许不该被责备。但是无差别攻击的超兵器会引发战争罪甚至反人类罪行这个事实也不会被后世的历史学家们所忽视。从地球的阿拉斯加开始,月面托勒密基地、欧洲的柏林……以毁灭敌军为目的投入战场的超兵器的运用后果往往是一座乃至多座城市夷为平地,不论犯下了这等罪行的交战双方在战后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战犯逃脱审判,国际法庭亦不予开庭,但是事实无法从历史上被抹去。伴随这样的认知,萨拉对于联动战舰和MS战斗部队令其充分发挥机动性、从而将战局的推进重新回归到全军指挥系统上的坚持愈发急切,但是要落实这一想法必须依赖有效的区域指挥体系,这在不设阶级的ZAFT很难实现,对于当时身为机师的萨拉来说更加不可能。有人认为他在C.E.73年回到ZAFT接受吉尔伯特·迪兰达尔(Gilbert Durandal)议长的FAITH任命正是为了贯彻这一想法,新锐战舰密涅瓦号也的确是能够将他的理念付诸实践的良好载体,但是在迪兰达尔将FAITH任命同样授予了塔丽亚·库拉迪斯(Talia Gladys)后,关于战场指挥权的宣称变成了一张空纸。原本可以直接干涉战场指挥体系调动战舰和MS部队协同进退的FAITH特权现在被密涅瓦号舰长的FAITH指挥权超越,导致萨拉的战场表现仍然受限于其机师身份,反而形成了和他本人提倡的“协同战力分布”相悖的局面。直到第二次对地战争结束,萨拉依旧以UACE的身份活跃于各处战场,不少人认为这是造成他总体战斗表现欠佳的真实原因。
“因为一己之力和一己之判断干扰战局,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准许英雄主义凌驾军人的纪律之上,这种力量如果不加以限制,极有可能再次产生类似创世纪那样的巨大伤害。”
萨拉对超兵器的不安是可以理解的。私下场合他曾经对好友迪亚哥·艾尔斯曼(Dearka Elsman)表达过自己的忧虑:“后来我才了解到,如果当时创世纪发射了,地球上一半的生命都会死亡,地球圈的生态也会受到致命的破坏。父亲的罪行最终将由全人类来承担,想到这点令我不寒而栗。”——创世纪爆炸的真实原因源于萨拉为了阻止其发射在最后一刻突入内部引爆了座机正义高达所致这一说法从来没有得到ZAFT军方回应,但是在相当一部分亲历了第二次雅金·杜埃攻防战的老兵中存在着普遍共识。在相关资料解封之前,时任ZAFT总参谋部高级参谋员的雷·尤基(Rey Ungi)的儿子亨利·尤基(Henry Ungi)在退役后发表的公开评论有着极高的参考性。这名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在纪念大战结束四周年的新闻下写道:“我的父亲在雅金·杜埃战役时是最高指挥部的一员,他告诉我萨拉在前往创世纪前曾经命令他们所有人撤离,虽然他没有权限那么做,但是命令还是通过要塞广播下达了,这最终救了父亲的命。但是不管他做了什么,指向他父亲的指责都会毫不留情的转嫁到他身上。战后我有幸协助他办理过一些手续,他是个很谦和的人。在这个战争纪念日我希望大家能了解这一点。”这篇评论发展成独立报道时萨拉人不在PLANT,那时他加入奥布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有试图采访他本人的努力也因此化为了徒劳。
萨拉在奥布期间一直居住在军营,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避开外界的干扰刻意为之,以他奥布二佐的身份完全享有职务之外正常私人生活的权利(包括购置住房和结婚),但是在奥布的头五年里他始终居住于淤能碁吕岛奥布军本部的军官宿舍,除了公事很少离开基地范围。有时候萨拉会去晓之岛拜访玛尔基奥导师,但是前往雅拉法斯岛的记录一次都没有。提欧罗法图的行政府在二次战争爆发后就清空了他曾经借住的房间,而那已经是C.E.73年的事了。萨拉刻意避开首都的原因可能在于他和奥布现任代表首长卡嘉莉·尤拉·阿斯哈(Cagalli Yula Athha)曾经有过一段未对外界公开的恋情,这使得第一次对地战争结束后,阿斯哈以奥布新任代表的身份接收了被PLANT驱逐的萨拉,并为其提供了宝贵的避难场所,同时萨拉也支撑了阿斯哈代表重建沦为废墟的国土的决心。萨拉于C.E.72年间获知阿斯哈家和塞兰家曾经缔结婚约,虽然不知道他对此的看法,但是直到他离开奥布前往PLANT和迪兰达尔议长会面之前,塞兰家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完婚,后来阿斯哈代表被从婚礼现场劫走,内阁一致认为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有预谋的“逃婚”行为,由此对萨拉产生了防备心理。这种带有明显对立意识的态度后来被带入军队。萨拉接受奥布国防军的正式任命后不再拥有自己的MS,他被要求宣誓立刻放弃ZAFT他的专属机,Infinite Justice高达在他宣誓的第二天被调整为试飞机,用以模拟常规MS难以企及的战斗状况。之后的六年间萨拉始终保持单身,而阿斯哈代表身边也没有亲近的异性朋友,让外界不禁猜测他们之间是否还存有可能。因为事关国家形象和两国之间的外交,相关的小道消息从来未能发酵成媒体长篇累牍的报道,但是记者们也从未放弃捕风捉影的机会。C.E.79年第三次协同军事演习期间,为了抵御北极圈附近的严寒,很少离开热带地区作战的奥布国防军首次换上了冬季制服,制服样式和PLANT的军大衣有几分相似,藏青色的过膝大衣以金边勾勒出领口和袖口,立领的内部搭配围巾,给人以独特的印象。演习结束后萨拉来到舰首甲板迎接ZAFT的军官来访,直升机旋起的气流打在他身上,厚重的军大衣也止不住飘摆起来,随军记者在这时拍下的照片后来成为萨拉奥布军时期最著名的一张特写:甲板远处是苍蓝色的海面和白茫茫的冰山,萨拉和走下直升机的ZAFT军人逐一握手,午夜的阳光映得他的眼眸分外明亮,而他领口同样颜色的围巾简直像是为搭配他墨绿色的瞳孔所定制一般。随着这张照片流传开来自然有人借题发挥,称奥布军冬季制服的用色一反传统的浅色调多半和兼任奥布军最高司令官的阿斯哈代表首长有关。“首长不该以个人好恶决定军服样式,更要懂得何时该避嫌。”脱口秀主持西恩·佩雷兹(Sean Perez)在《40分钟看新闻》节目中带头开火,但是获得的响应并不多。
由萨拉提出的作战方案在演习中取得成功却是因为偶然。——在第四舰队总指挥官目睹其他舰队的战斗逐渐陷入胶着之后,对本舰队已经遭受到的损伤感到了分外的焦急,判断任由现状发展下去将陷入比友军更糟糕的处境,直到这个时候,米尔·伯恩斯坦因(Mir Bonnstein)才同意采纳萨拉提出的战术变更,这让第四舰队最终迎来了压倒性胜利。但是这场胜利却因为萨拉的身份问题突然显得不恰当起来。奥布军队以风·志贺(Wind Shiga)为首的保守派军官认为“唯一的胜利来自第四舰队令人大跌眼镜”,而ZAFT则表示“这一结果很好地印证了几年前他已经选择了枪口可以朝向任何方向”。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些话明摆着是冲着萨拉去的。另一方面,以萨拉长年周旋于各派势力之间的经验,他不应该预判不到这场胜利将再次给他带去复杂的舆论,然而他依旧决定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于对“胜利”的追求,诚然这和他本身严肃务实的性格有关,也有人认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其父身上的特质正逐渐在他身上呈现出来,萨拉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两场战争中时而会陷入迷茫的年轻机师。不可否认这种观点有其客观性,但是涉及萨拉和其父亲的实际情况远远比“客观”更为复杂,因此有必要以非常审慎的态度解读任何相关的比较和描述。不管怎么说,这是第一次有社论直接公开地将阿斯兰·萨拉与其父亲进行比较,同时暗示其不会屈就于一直待在奥布。
一个月后,《黄道同盟》编辑部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指出“阿斯兰·萨拉在战后加入奥布军并非出于他个人意志,而是各派势力谈判的结果”并随信附上了包括C.E.75年初谈判现场的录音以及备忘录上以私人笔触勾画的重点词句在内的一系列事实证据。这则报道见报的同一天,萨拉在淤能碁吕岛军港后面的山坡上买下了一栋不大的单层小屋。

2021.10.29.



Saturday, October 30, 2021 00:55:14 AM GA,DA PERMALINK COM(2)
番外:
荆棘(海面)


跑船的活儿桑贾伊干了十多年了,从愣头小子到现在两个孩子的父亲,这份差事给他带来了相对充足的收入,虽然生活常年见不着陆地,和家人分多聚少,起码还算体面。C.E.70年后,受战事影响,很多船公司的经营变得困难,桑贾伊所在的“洲际航道”总算勉强撑过了破产潮,在印度洋和大西洋的公海上扎下根来。

桑贾伊现在是二副,甲板上的活儿驾轻就熟,只要不遇上风暴或者海盗,日常都好说。

这次他们从西非出发,舱里载的都是些当地贸易产品,时效也宽裕。盘旋在印度洋上的降雨带在减弱,总体来说是趟轻松的航程。

船在东非的马林迪稍作停留,下了些货,顺带补充了生活用品,再有三天就能到达科泽科德。那是印度南部的港口城市,也是桑贾伊的家乡,这趟跑船之后他终于可以休上半个月。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踏上过陆地了。

这天夜里,桑贾伊照例巡船,在甲板上下都巡查了一圈,没什么异常。大海很安静,夜空有云,但是星星和月亮都清晰可见,明天会是个好天。

桑贾伊在船舷边给自己点了根烟,打算过会儿再去睡。他的班到两点结束,现在还有会儿。

这时下层甲板的外部舱门打开了,在安静的夜里拖曳出“嘎吱”的声响,桑贾伊的上级、船上的大副从舱内走出来,四周看了看。——怕是来抽查工作的?桑贾伊随便想着,要知道这事儿可好久没发生过了。

他刚想和科泽科德的老乡打个招呼,这时又从舱内出来了几个人。都是生面孔,不是船上的。

桑贾伊随手把烟丢在脚下踩灭。他站着的地方被起重臂挡着,从下面看不出什么。

夜间的照明下,那几个人行动迅速,和大副一起来到救生艇边上,开始松缆绳。大副在旁边说着什么,像是在指挥,那几个人的动作虽然利索但不熟练,显然不是跑船的。没过一会儿,救生艇就被解了下来,桑贾伊正想着这是要干什么,才注意到旁边隔开一些的地方还有个人,单膝跪在地上,怀里揽着个人,那人全身都裹在保温毯里,只露出个脑袋,手臂垂落地面,没什么力气的偎傍在同伴胸口。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动作来看,这几个应该是军人没差。

桑贾伊这才注意到货船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下来,几乎是以最低航速在开。

救生艇被放下来,挂钩卡进滑槽,然后被推出船舷外,在半空中轻轻摇晃着。有两个人先跳了上去,站起来稳住绳索。桑贾伊瞅着那个金发的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出头,他抱着那人站起来,一步步的踩稳了,越过甲板上的绳索和散落的零件,慢慢踏上船舷。他的动作很稳,而他抱着的那人始终没什么反应,在他越过船舷和救生艇之间凌空的海面时先上去的两人都朝他伸出了手臂,像是怕他踩空。两个人的重量一起落下的时候救生艇重重的晃了几下,立刻被其他人扶稳了,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桑贾伊似乎看出了些门道。

被保温毯裹着的像是受伤了,桑贾伊看不清他的长相,好像也很年轻,他被放稳在救生艇里时船体稍微晃了一下,立刻有人探过来查看,紧要得很。桑贾伊只瞧见他的头发是深蓝色的,那种光线刚刚沉下去之后大海的颜色,不仔细看像是会融入夜里。

——这种情况在战时很常见,借着货船打掩护之类的,但是发生在自己的船上,桑贾伊只希望不要招来什么麻烦。

救生艇降下海面之后马达的声响也清晰起来,两艘冲锋艇早已停在船边的海面上,像是等候了有一阵子了。马达声混入货船本身的引擎声中,如果桑贾伊不是恰巧从甲板上看见这一幕,他也不会知道有这两艘冲锋艇存在。

是ZAFT的冲锋艇。——这一年来桑贾伊见过不少大西洋联邦的船,各种型号都有,巡航于大西洋和印度洋的洋面上,时有碰到。ZAFT的船倒还是第一次遇上。

刚才降下去的几个人很快转移到了冲锋艇上。小艇在深色的海面上划出细细的浪花,朝东驶去。

船的东面是一望无际的印度洋,在夜晚的星空下平静得像面镜子。

甲板那边重新传来动静,桑贾伊回过头,看见两个荷枪实弹的蛙人正和大副一起将之前放下海的救生艇回收归位,挪上支架后用钢缆固定起来。比起之前那几个人,这两人的动作要老练多了。

单靠这么个冲锋艇,在这茫茫大洋上又能去到哪儿呢?

打算回去睡觉的桑贾伊最后朝东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突然有些愣神。——像池塘一样平静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棱角分明的金属,白色的浪花翻腾着散开,流线型的舰体浮出海面。以他见过的所有的潜艇而言都过于巨大的深色的帆罩,从那上面,两组绳梯被缓缓放落海面。

在帆罩下方的海水里,此刻,有着非同寻常的巨大舰体的潜艇隐没于夜色之中,承载着某项不为人知的秘密。

桑贾伊从来不信海上流传的那些个传说,但是这个晚上,他有种见着了海怪的感觉。

巨型潜艇关闭舱门,重新下潜后,脚下的货船也加快了速度。深邃的海面恢复宁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天后他们即将入港科泽科德,却在距港口两百海里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挂着大西洋联邦旗帜的军舰从右舷逼近,迫使他们停船,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船头和船尾登船,把船员聚集到一处,然后开始逐个房间搜查。就连船上那二十多个集装箱也逐一打开了。

这货船上原本是没有船员以外的人的。桑贾伊想。

也没人知道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发生过什么。

他悄悄瞄了眼大副。他那个包着头巾的老乡神态镇定,对停船检查这件事和他们一样满脸茫然。

在海上跑船的人不能有政治倾向,战事之类的更是不能瞎掺和,这都是大副平时训手下的话。战争年代,挣一份生计不容易,要是遇上什么差池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话虽如此——

联合军把货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什么,赶着朝下一个目标去了。他们被晾在海上,过了好半天才敢重新开动。

没人告诉他们在找什么,桑贾伊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夜里看见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船员里议论纷纷,周围其他被截停检查的船上有人说好像是在搜查ZAFT的王牌飞行员。就着这话桑贾伊回想了一下,总觉得和那个身影对不起来。

回到科泽科德后,桑贾伊没和任何人提过这事。

他开始寻思以后换条船跑。


END
2021.7.


备注:
这文是《荆棘》整个构想最初的片段,我把它写出来了,Good for me!

Wednesday, July 28, 2021 16:33:44 PM GA,DA PERMALINK COM(5)